STEM课程只是教孩子摆弄乐高积木和教授代码机器人,而在一些学校,STEM真的就上成了示范课。
Science(科学)、Technology(技术)、Engineering(工程)、Mathematics(数学),四个首字母综合起来就是STEM。
“今天,我们让滑翔机飞起来。”6月的一天,在中关村三小三年级的一节活动课上,来了两个老师,一个是学生们熟悉的语文老师朱一文,另一个是正在三小参观学习的芬兰全科老师Jaana Hekkanen。
尽管两个老师此次也是第一次见面,但事实上,两人已经在微信上沟通了很久。从讨论课程主题,到分别在各自国家的课堂上试验,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,而一切都是为了这一堂合作教学课。
在让滑翔机飞起来之前,中关村三小的孩子们已经做了7节课的准备。前5节课,朱一文带着孩子们做思维导图,了解滑翔机的力学原理、制作方法。第六和第七节课调试滑翔机,朱一文给每个小组的学生发一张表格,用来记录数据,发现飞行问题,寻找原因,调试解决。
在这场合作教学课上,孩子们才是真正的主角。
教师:“飞机为什么可以飞起来?”
学生:“机翼下面是平的,上面是曲线形的,跑的时候机翼下面的空气速度慢,上面空气速度快,空气速度影响压力,因而上面压力小,下面压力大,飞机就慢慢升起来了。”
教师:“飞机飞行中一共受到几种力的影响?”
学生:“升力、推力、阻力、重力,而且在飞行中,每种力起到的作用都不一样。”
教师:“飞机一滑出便迅速上升,但很快又掉了下来,是怎么回事?”
学生:“跟重心有关,飞机重心太靠后了,相对的机翼就靠前了,所以上升快,但由于作用力不平衡,所以又掉下来。”
经过一次次调整,最终孩子们的滑翔机达到了沿直线飞行、机翼左右平衡、俯仰适度的要求。
事实上,飞行主题在所有孩子中都很受欢迎。不过让孩子们真正掌握并会运用飞机的力学原理,这样的教学难度却不小。飞机和物理力学有哪些关联?为什么一些塑料片和小木棍搭起来就能飞?
朱一文是语文老师,而Jaana Hekkanen的强项在信息技术,带着孩子们做飞机对他们来说是不小的挑战。
“现在许多学校都有手工社团,但真正的动手做和做手工是完全不同的。”朱一文认为,把‘动手做’变成项目学习,或者把‘做手工’变成真正的学习,对教师来说挑战都不小。
这堂课吸引了许多教育专家现场观摩。在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孙明明看来,这节滑翔机课,恰恰体现了项目教学的优势。这节课里讲到了三个力,重力、差力和升力,而中国课标只要求讲重力和差力,项目教学是超课标的,这给了孩子们更大的发挥空间,也给了老师很大的发挥空间。
“在传统教学中,学生是主体,老师是引导,而在项目教学中,老师成了一个支持者。”孙明明认为,这也对老师的素养提出了挑战,项目式教学要求老师不仅要有广博的知识,而且要有跨学科的素养,“未来,你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,将不再是一句调侃,而是变成了现实”。
而在斯坦福评价、学习、公平中心学者劳拉·伽特曼看来,项目教学的质量,不仅体现在实验过程中,更体现在对收集的数据进行的分析和解释中。通过这种反馈,学生不断地调整实验,以此来加深对概念的理解。
中关村三小学生刘平十分高兴能参与这堂课。“之前感觉飞机很复杂,这次滑翔机课程,让我了解了飞机的构造、力的相互作用,以及如何与大家合作完成一个项目,我甚至可以给大家讲飞机如何起飞了。”刘平说。
“在学习的过程中,丰富的语言词汇、生动的结构、图解的方式,既给了学生发散性思考空间,又能聚合起来回到课程标准上去。”劳拉.伽特曼认为,孩子们通过这堂合作课,不仅了解了滑翔机构造,掌握了力学原理,而且动手能力大为提高。
在Jaana Hekkanen看来,这种教学方式在中小学里要落到两个方面,一方面是要考虑如何让学习变成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,另一方面要考虑如何培养学生的创新精神和意识。
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白水分校教授梁国立看来,这种基于项目教学的STEM教育是对当下时代要求的回应。中国制造业2010年的时候已排名世界第一了。与此同时,世界每年毕业的理工科学生,中国的数量要远大于美国。美国社会产生了紧迫感,因而提出发展STEM课程,以增加他们在制造业中的竞争力。
一所美国高中的逆袭
STEM像是兹皮科斯手中的一根魔法棒,让这个原本“学术不达标”的学校脱胎换骨。
2013年的一天,美国马诺新技术高中的校长斯蒂文·兹皮科斯手机响了,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,从白宫打来,电话那头的人告诉他,奥巴马总统希望参观他的学校。
这个电话让兹皮科斯惊喜交加,什么样的学校让总统如此垂青?说实话,这所距离德克萨斯州首府奥斯汀14公里、生长在传统农业社区的技术高中,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名校,但该校也的确与众不同,因为这里是一所STEM教学的样板校。
在2016第四届小学教育国际研讨会上,兹皮科斯娓娓道来,他与马诺新技术高中的故事,是一个典型的逆袭故事,像极了电影《放牛班的故事》里的情节。2006年,马诺独立学区的初、高中学校被德克萨斯州教育部门评为学术不达标学校,这个社区里的学生差异极大,80%来自贫困家庭,32%英语欠佳,52%属西班牙语裔,24%属非裔。
“当时我们面临的困难不仅是糟糕的州级测试分数,还有严重的旷课问题,很多学生从三年级到五年级开始就没通过州内组织的数学测试。”兹皮科斯说。
这的确让台下的中国校长和老师们吃了一惊,因为在他们的印象里,STEM多多少少像是一张名校俱乐部的“邀请函”,一所薄弱校能玩得转吗?
不仅玩得转,STEM甚至成为他们绝地逢生的杀手锏。台上的兹皮科斯来回踱着步,双手自信地比出各种手势,STEM像是他手中的一根魔法棒,让这个原本“学术不达标”的学校脱胎换骨,现在84%的学生都能进入大学继续深造。
“我听说你们在做项目学习的公开演讲时,会着盛装,因此我今天也特意系了一条领带,免得扣分。”访问当天,奥巴马的开场白幽默诙谐,让在座的学生会心一笑,也道出了这里学生的习惯。这里的课程被拆分成一个又一个的学习项目,在每个项目结束时,学生团队要在一个座谈小组里报告自己的成果,这个座谈小组通常由项目领域里的专家、家长和社区成员组成。
“学生每年要做50至65次公开演讲,截至毕业,他们将会有200次机会登台演讲,报告自己的研究成果。”说到这里,兹皮科斯看到台下的老师张成O型的嘴。
在这之前,一些中国老师对STEM教育的认识,仅限于机器人课程。兹皮科斯也经历了同样的过程,“在我刚接手这所学校时,我对STEM的理解和你们一样,代表科学技术、工程和数学。随着时间的推移,我终于掰开科学技术的蚌壳,找到了STEM中的珍珠——协作、明辩性思维,交流沟通,这些21世纪需要的技能都在这些课程中得以培养”。
兹皮科斯认为,STEM的意义是对传统科学技术和工程、数学课程的一种革命性重构。马诺新技术高中以基于项目的学习为主要教学模式,并推广到了所有的学科,从科学到语言艺术。老师和学生一起开发基于学生个人兴趣的和现实情境的项目。